2012年9月30日 星期日

我。社運。


自從參與及主辦了一些社會運動後,身邊總是出現這樣的一句話,“傅政瀚,你為什麼要搞社運?”,當然疑問之後還包括一些正面或負面的言論。正面的不外乎說我很勇敢,很有想法等等這一類的言論,負面的則是說我很想紅,愛出風頭等。
首先,我想反問那些“出名論”者,你知道多少社運人士?你知道多少娛樂圈人士?艾未未、陳光誠、李旺陽、陳奕迅、王力宏、張國榮,這些人裡面你認識幾位?我不是在批評娛樂圈,但我想說的是,如果我想紅,娛樂圈不是一條更好走的道路嗎?至少上述那些我尊敬的藝人並沒有因為唱了哪一首歌而被關進監牢裡,但上述的社運人士則人人有“獎”。
至於那些稱讚我的人,我先在這裡說聲謝謝,但我真的認為我受之有愧。不是因為我在謙虛或扮清高,而是我覺得參與社會運動根本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更確切的說,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為什麼我會搞社運?在說明之前,我想先分享一個小故事。曾經有一個年輕記者採訪了一單外籍女傭兇殺案。當時那記者並沒有意識到這將是在日後改變他許多的一起事件。
從當時年輕記者收集的現場資料顯示,女死者極可能是因懷孕而在與外籍男友爭執是否生下來時遭錯手殺害,因為兩人在死者生前多次在公開場合吵架,死者男友也在案發後失踪,同時也有一張顯示女死者遭枕頭壓住臉部的照片,兇殺的嫌疑相當大。
然而,這單兇殺成分濃厚的案件卻在隔天的記者招待會上被宣布為自然死亡,死者臉上的枕頭和失踪的男友則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這樣,一單極可能的兇殺案變成了普通的死亡病例。但可怕的不只是這點,而是在場的所有記者包括那年輕記者竟然都不當一回事!他們頂多發發牢騷,抱怨警界的黑暗,如此而已!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馬來西亞的警察是這樣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還能怎樣?”
直到後來那年輕記者離開了馬來西亞來到台灣求學,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然而,鬼使神差,時隔1年半後在一次偶然下這段往事突然在那記者的腦海裡浮現。起初,他對這段回憶感到懷疑,那到底是真實?或是虛構?他不願去面對,甚至想過把它遺忘,但這段回憶卻如鬼魂纏身般,無時無刻出現在他腦海裡。直到後來他受不了,跑去向當時也在場的其他記者同僚求證,希望證明一切只是他的幻想,當然事實總是殘酷的。那一個晚上,他徹夜難眠。
“可怕的不是你變了,而是你對此毫無知覺。”
也是那一個晚上,他做了一個決定。
對,沒錯,那個年輕記者就是我。在這之前,我不覺得媒體壟斷多恐怖,不覺得同志歧視多可怕,不知道夜郎自大多可笑,不覺得馬來西亞多封閉,很多很多的不覺得,因為我根本不覺得我身處的社會環境有什麼問題,就算它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
對於那些稱讚我的人,我想說我參與社運,並不是我比任何人來得勇敢或有正義感,純粹只是因為我覺得愧疚。我愧疚於我曾經的麻木不仁,在大環境的馴化下成為了冷漠的一群,因此我決定不再沉默,以社運對社會不公正公義的事情發聲!
至於那些批評我甚至所有社運分子的人,我希望可以藉此告訴你,社運份子幾乎都是一群傻子,一群為了社會公義而掏心掏肺的傻子,一群即使日曬雨淋風吹雨打也勇往直前的傻子。我們不為什麼,只為了一個更好的社會,沒事誰想找事來忙?如果有一天你能理解我們的用心,但願我們可在社運中相見。

2012年9月6日 星期四

搞什麼鬼?

農曆七月十五是盂蘭節,俗稱鬼節。我因為素來膽大生毛,所以喜歡在這個時候到處說鬼故事嚇人,樂此不疲。直到今年我在網上看了一則鬼故事,我幾乎被嚇死,因為那故事的題目是“女鬼痴戀單身漢,陰間等他43年”。為何我覺得那麼恐怖?因為它不是一則普通的鬼故事,它是一個報紙的封面,而且不是《民生報》、《新生活報》這一類的八卦報紙,而是北馬著名的主流媒體,《光明日報》! 

老大,你明不明白媒體是必須要負起領導社會主流文化價值的責任?如果怪力亂神可以成為國家主流價值的話,那麼蒙古女郎事件幹嘛還需要警方調查,問米就得啦,搞不好連什麼時候會大選也可以問到。

作為同業的《中國報》也曾經登過一個女鬼的照片。這女鬼不是普通的女鬼,她是網路上紅得發紫的女鬼,只要你有上網,你就幾乎可以在世界各地的著名靈異照片中看到她,但恐怖的不是這件事,是《中國報》的編輯竟然不知道她是誰!作為21世紀的專業人士竟然不上網,這麼不專業,這件事是比鬼故事還恐怖啊! 

如此荒謬之事難道不曾引起其他中文報同業的批評及撻伐?答案是幾乎沒有的,因為這兩家報館同屬木業大亨張曉卿的世華媒體所有,而世華媒體則控制了西馬半島四家主要中文報章《星洲日報》、《光明日報》、《南洋商報》、《中國報》及19份中文雜誌,佔中文報業市場93%。在閉門一家親的情況下,這樣的報導有什麼問題?沒有問題。 我曾在《光明日報》當過記者,當時絲毫不覺得世華媒體壟斷中文報業有任何問題,甚至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是一件輕鬆的差事,因為你不需要擔心走漏新聞且有其他報館的準同事幫你分擔新聞工作,哪有什麼問題?

 直到我離開了報業來台灣唸書,並接觸了當地反媒體壟斷的《旺中案事件》後,我才發覺很有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當時竟然不覺得壟斷媒體有什麼問題!我竟被馴服的如此犬儒!而更令人害怕的是,馬來西亞到底還有多少人被馴服得如此犬儒?我們還接受了什麼樣的價值誤導?我們還要接受這樣的誤導到什麼時候?為何馬來西亞那麼多資深的媒體人及學者,在馬來西亞出現那麼嚴重的問題時,站出來的人竟然是那麼少? 

若情況得不到任何改善,我們就連鬼故事都不需要,因為我們所身處的社會本身就比鬼故事來得可怕。